在黄岭小学读书的时候,一次老师带我们去野营。地点就是太湖县新仓镇境内的最高峰——稥茗山。当时少不更事,除了记得玩,留下来的印象寥寥无几,但梅福炼丹洞和太平天国寨却记得真切,许多年挥之不去。
近读蔡东藩的《两汉演义》,读到西汉末,感到暮气日深,妖气纷纷,外戚、宦官如两条毒蛇把汉高祖的刘氏天下弄得一息奄奄,这时,梅福出现了,立即激活了我儿时的记忆。我穿越时空,捕捉一千多年前的信息。当时梅福是南昌尉,秉承儒家的文化传统,对皇权的旁落深怀忧虑,一再上书当时的汉成帝刘骜。成帝是个不争气的皇帝,他内宠赵飞燕、赵合德姊妹俩,外宠王氏(舅家),胡乱封侯。搞得政事日非,忠良侧目。尤其对正直之士残酷打压,使梅福忍无可忍,毅然辞职家居。但一颗报国之心终不死,遇有朝廷的人过境,往往托寄封事,直达成帝,总是希冀皇帝纳谏改过。其中有一封谏书直接批评成帝对“士”(知识分子)及对“外戚”的政策偏颇,令人心惊,亦可看出梅福的胆识及浩然正气。兹节录如下:
“士者国之重器,得士则重,失士则轻。臣闻齐恒之时,有以九九见者,桓公不逆,今臣所言,非特九九也。自阳朔以来,群臣皆承顺上旨,莫有执正,故京兆尹王章,面引廷争,戮及妻子,折直士之节,结谏臣之舌,天下以言为戒,此国之大患也。往者不可及,来者犹可追,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,外戚之权,日以益隆,陛下不见其形,愿察其景。建始以来,日食地震,三倍春秋,水灾无与比数,阴盛阳微,金铁为飞,此何景也?亲戚之道,全之为上,今乃尊宠其位,授以魁柄,势凌于君,权隆于上,然后防之,亦无及已!”
以上这段话有三层含义,第一,说满朝皆谄媚之臣,正直如王章,因为据理力争,竟被砍头,并杀了王章的老婆及儿子,还有何人再敢开口?这是国家最大的隐患。第二,建始(年号)以来,灾异濒繁,这是阴盛阳衰的征兆,曲指后宫赵飞燕的乱政。第三,外戚应该妥善保全,共保富贵。而不是都授予重权,将来势大难制,凌驾于君权之上。再反过来防范,就太晚了。
针砭时弊,说得太好了!没有非凡的勇气绝不敢为。成帝倒没有砍他的头,不过仍然是我行我素。后来历史进程果然被梅福言中了——外戚王莽专政,主柄日渐下移,眼看汉将不保了。王莽当然容不得看透他政治把戏的人,梅福可能就在其列了。于是梅福一夜之间抛妻撇子,一去不还,居然失踪了。历史记载止于此。后面是传说版本。
原来梅福是到香茗山隐居来了,他为什么到香茗山隐居呢?我想其中有必然性,也有偶然性,必然的一面可以分析推理,偶然性已无法还原了。必然性有三,一者,南昌与太湖西汉时同属九江郡,相距不算遥远;二者,香茗山不算名山,不容易暴露身份;三者,香茗山周围民风淳朴,风景优美,与“桃花源”相类,适合隐居修炼。偶然性只有靠大家的想象了,我不敢妄议。
周围的老百姓,不管识字与否,都知道香茗山有个梅福炼丹洞。可见梅福的影响巨大,千百年来,代代相传。
梅福炼丹洞在悬崖之上,攀援藤蔓方可进洞。洞口一石呈赤色,传是炼丹石。据老人说,梅福炼丹成功,羽化成仙去了;另一种说法,梅福被吊睛白额虎吃了去。这当然是悲惨的结局,象这么好的人,我宁可不愿意接受此说。
古时的香茗山古树参天,动植物丰盈。现在早裸露身体了。不过该抽空去祭扫一下梅福那颗孤独的魂灵。